在认识小宝前,我从未喜欢过任何宠物。
我也理解不了,这世界怎么会有人对狗比对人好,还叫儿子。
但是那个夏天,当那只毛茸茸的家伙无数次坐在门口,静静的看着人来人往时,无数次坐在别人的桌前,任口水打湿下巴的狗毛也不吭一声时,一次次我下班拖着蓝色的大垃圾桶倒完垃圾返回,它会把头抬得高高的,努力的帮我叼着垃圾桶盖时,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它。
另一位病友说,畜生一直都是畜生,但人未必一直是人。
深以为然。
小宝是一只成年狗了,力气很大。
每天下班我收拾完厨房的时候,我会牵着它去古城遛。与其说我遛它,不如说是它遛我。
很多个瞬间,其实是它带着我在走。如果只是我自己,我走着走着就不想走了,我觉得世界毫无意义,我一点力气也没有,我就想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什么也不想。
但是,这时候,它会走在我的前面,提醒我“走吧,我们一起去看看,或许今天的天不一样呢?”
它只是不会说话。如果会,我深信,那是它那一瞬间想对我说的话。
于是,我只好起身,跟在它后面,去由它想去的方向,人民路步行街,或者洪武路,也有可能只是在红龙井的城墙内走一走。
也有的时候,它会陪我默默的坐着,我们就这样靠在城墙边的青砖地上,看着苍山的云起云涌。
“小宝,你说这个世界会变好吗?”我摸着它金黄色的毛迷茫的问它。
“嘶拉”,它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舔我脚上凉鞋露出的脚趾。
“会好的吧,你该相信自己。”说完,它靠近了我,柔软细腻的毛发拱得我脚踝发痒,心里却倍感安全。
“不管世界多糟糕,你也还有我。”这是那个夏天,它无数次对我说的话。
我真的想它了。
它走丢了,在我还没有结束厨工生涯的时候。
今年都过去十一年,它应该早就化做尸骨了吧。
养狗的人是痛苦的,据说。这种分离未必比人的分离好受。
所以,我至今也不养狗。以后应该也不会养。
因为我居无定所,我没法给它固定的陪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