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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休学,家长如何应对!
01孩子休学了,如何不焦虑?
莫:之前天爱在心友心理视频号直播里说,她休学的一年,也是好好休息的一年。妈妈并没有催促她复学或者其他,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当时在直播间的家长们,都很好奇,面对孩子休学的情况,您是怎么做到不焦虑的?
艾:我想纠正下,我并没有不焦虑,只是天爱没有感受到我的焦虑。那么我现在回过头来看,我是在跟天爱相处的时候,尽量表现得不焦虑,不把我的焦虑传递给她。
莫:您是怎么做到的呢?很神奇,我感觉在天爱眼里,好像妈妈真的不焦虑。
艾:天爱刚开始休学的时候,我们家真是鸡飞狗跳,不可能一开始就很稳定的。你看天爱刚开始来心友心理,我都找你求助过,说天爱这个样子我很焦虑。然后我当时讲起来那一段,我都会忍不住眼泪哗啦,想起那个阶段,不堪回首。
是在休学的过程中,天爱慢慢地好起来了。她最开始整天在屋里关着,到愿意出来和我们讲话了。后来她想养花,问我怎么养花。其实我那会,已经把预期调整得不能再低了。
天爱有跟我说,她曾经半夜想出去,走到楼上去,我现在都还是有点害怕。我那会只想说,只要这孩子活着,我其他什么要求都没有了。什么升学、工作,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。
从那以后,我觉得我既然只要求她活着,那是不是就很简单了?我是让她痛苦地活着,还是让她开开心心地活着。
按天爱的成绩,如果当初我们硬“踹”,也要把她“踹”到大学去,可能真的也可以。可是她的痛苦和纠结是消失不了的,我要让我的孩子这样痛苦地活着吗?我觉得在孩子休学的过程里,大家都是同时调整,我可能属于调整得比较快的家长。
02因为自己抑郁过,更能理解女儿
艾:我年轻的时候,我不知道其实我已经抑郁了,主要症状是失眠。最长的时候是一周不睡觉,人接近崩溃。
莫:所以我能不能理解,因为妈妈自己得过抑郁症,所以也更能够理解女儿。
艾:我觉得是的,天爱从小是个非常快乐的孩子,她永远一张笑脸,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很友善的小姑娘。升高三那年,8月底开始,她就已经焦虑,将近一个月没笑,跟我讲话,坐那就哭。
我看到她是能睡的,而且她只要吃点东西,状态就会好一些,但是她一直没有笑脸。她曾经跟我说,要去找哪里可以跳楼,她说学校管得太严了,每个可以跳的地方都是有护栏隔着的。她要不留心,谁会管这个?虽然我们家住二楼,但是我们楼一共有31层,她说她想上楼去,所以说她动过这个心思。
我的抑郁期,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不敢开车。因为我走到高架的时候,我真的就想冲下去,可是车上有孩子,或者是我在接孩子的路上,我真的不敢。我知道这个是一念之间的,我理解她。我们去医院精神科的时候,医生问她有没有这种想法,她是有的。虽然有想法和实施之间,有距离。
莫:可能因为妈妈诊断过抑郁,所以您非常能够理解,生死可能就是一念之间的事。但对于其他的家庭,他们不一定有这么切身的体会。
艾:对,很多家长不相信孩子真的会做。我当时抑郁的时候,我也跟家里人不太讨论这个事情。当时也是比较早,我全部是自己扛下了,后来慢慢我会跟他们讲,我家人也会尽自己所能帮我。给我最大的帮助是什么?就是我发现,你一定要讲出来,不要自己扛。
所以这个东西我是给到天爱的,我跟她说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讲出来,让大家共同面对。
03妈妈好了,就都好了
艾:天爱休学后,我自己也去找过咨询师,我的心理咨询师给到我一个启发,她说小孩子早晚会活成妈妈的样子。
她跟我说:“你需要治疗,你自己好了,就都好了,你一定要好好疗愈你自己。”这是给我最大的帮助。孩子休学这个事情,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你只要真心的接纳,就没什么。
莫:您觉得您自我疗愈的过程是怎么做到的?是通过定期的心理咨询吗?
艾:我没有做长期咨询,我只做过几次。但那几次中,咨询师帮我把问题点出来了,我知道该怎么做了,我本身又是个非常自律的人。
天爱为什么说她休学在家的时候,我很稳定?因为我养花种草,心是会静的,这是疗愈的过程。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手工编织?因为我编织的过程,也是疗愈的过程。我还听喜马拉雅的博客,我真的很难受的时候,我就打扫卫生,把家里收拾干净。
人的焦虑需要排解的,我也不能像天爱一样,我去跟她说那完蛋了,她的焦虑会告诉我,我得把我的焦虑释放一下。
另外我也会跟爸爸讲一讲,爸爸也会点一点我,告诉我应该怎么做。因为他不在其中,他隔得远一些,他会更清晰。他跟我说一说该怎样处理,我也会好很多,这也是一种疏导。在这个过程里,我慢慢就真的好很多了。
莫:还是需要先自己做咨询,心理咨询师给出了一些建议,或者给了您一些方向。她告诉你,作为妈妈,首先要先疗愈自己,妈妈好了,孩子才能好。然后您又找了一些,让自己稳定的方法,像养花、看书、打扫卫生。这些都帮您排解了很多焦虑和烦躁的情的情绪,您自己变得稳定了。天爱面对一个稳定的妈妈,她也能够渐渐变稳定。
艾:对,这个互相的感觉是什么?其实我疗愈自己后,我也能给到大家正反馈。所以我觉得首先家长自己,需要先形成一个良性循环。我自己不能焦虑或者抑郁,因为负面情绪是互相传递,甚至是互相加重的。
另外,我相信我的孩子是可以走出来的。你要相信自己的孩子,然后你要让她知道你是信任她的,而且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信任的,这个很重要。
04用积极视角看待孩子抑郁
莫:您刚刚说,当时其实也可以一脚把天爱“踹”到大学,她大概率还是能够完成大学申请,但是过程会艰难和痛苦。天爱也跟我提过,您曾经跟她说,她现在抑郁也不是坏事,因为康复和疗愈的时间都会快都会好很多,成本也更低。这个具体是指什么呢?也是源自您自己的经历吗?
艾:是这样子的,也就是我自己的经历了。我2011到2013年,那两年多,我真是觉得自己没办法了。那会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孩子,我可能就放手了。爸爸我都不考虑了,你知道吗?因为我经历过,我曾经走不下去,曾经接近崩溃。
我跟天爱说,如果你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崩掉了,妈妈飞去美国那成本可就高了,而且我不能马上去,我要办签证,我要订机票。这个成本是不是很大?然后你现在是在家里,你说休学,咱们就在家呆着,咱们去做心理咨询,我也可以给你找。在国外,心理咨询师我怎么去找?我有没有这个资源。
另外一个我觉得如果是结婚以后,在那个年龄段抑郁了,你没孩子也就算了,可能主要是给老公的影响,那有孩子了呢?
其实我觉得早出现问题,咱们现在能应对了,你再碰到的时候,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崩地裂。我说这些,其实也是为了她愿意跟我聊天的时候,可以给她排解,告诉她休学没啥,抑郁也没啥,我们也做一些疏导给她。
莫:等于说您这一方面是对她做的疏导,另一方面对自己,也是个疏导。相当于我也要排解,我也要接受我孩子休学。
艾:我当然是希望她不要休学的,但是她既然已经休学了,那我只能自我排解,我只能接受。
我当时跟她说,打一个简单的例子,我们做出了选择,我们承受这个结果就好了。就像买东西,你买到手了,就不要管它贵了还是便宜了,不要再去比较。比较后你买贵了怎么办?何必给自己制造痛苦?既然休学了,我们就不想别的。什么时候复学,我们从来没讲过,她想怎么做都可以。
莫:我觉得父母不问孩子什么时候复学,是很难的一件事。天爱也是说,妈妈从来没有问过她。
艾:没问过,我也不敢问。我连引导都没引导过,我已经把预期降到最低了。我都已经做到无论结果是什么,我都接纳的,我和爸爸都真的已经接纳她从此不上学。
如果天爱不上学了,那么可能注定我们家孩子走一条跟别人不一样的路,那也没什么。另外一个用天爱的原话说,因为我有两个孩子,哥哥已经满足了我们作为家长所有的虚荣心了。哥哥大学念的是清华,所以说这可能是一种补偿。
现在我跟爸爸也一直跟天爱传递:“我们很感谢你这一年的休学,你按下了暂停键,对我们整个家庭来说,是重新成长再造的过程。”我们在进步,我们也在学习。因为哥哥走得远,去美国读博到现在就没回来,已经三年多了。哥哥也会说,看着我们的成长,他也很开心。
包括天爱休学的时候,我和爸爸哥哥三个人开家庭会议。我们家习惯在遇到重大问题的时候,不会情绪化,尤其是我那会鸡飞狗跳,哥哥给了我很大的支持。我当时说着说着就哭开了,哥哥说:“妈,你做得已经不能比别人更好,还能做得更好吗?”
哥哥也给到了我很大的支持,爸爸也是,我们仨开会就说,休学有什么了不起的,别人说什么不在乎,我们走自己的路,我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,真没什么。这个过程里头,天爱也说我们家在共同成长,因为事情大家都在共同面对。
05硬压孩子是没用的
莫:在天爱的成长过程中,您有硬压过天爱吗?硬压有用吗?
艾:没有用,而且我觉得恰得其反。
天爱初中的时候,虽然全班组团去补课,但最后我还是去给她找一对一去补。因为她数学挂科了。老师找我谈话,最可恶的是老师当着孩子的面,说她就不是学数学的料。作为一个老师,还是个重点中学的老师,怎么能说这种话?这真的刺激到我了,从那以后,我对学校就不太信任了。我不相信孩子不是学数学的料,我觉得补一补,还是能补上去的,之前只是没有给她找到好的老师。不能说补习完全没用,但确实也没有达到天爱她自己的预期。
莫:我觉得爸爸妈妈还是很清醒的,因为很多家长觉得路径可以复制的,但您这边还是蛮因材施教的。
艾:我觉得家长的预期是不能过高的,一定得调整。不能因为我儿子上了清华,所以我也一定要让女儿上类似的大名校。不是这样的,而且,人和人是不一样的。
我也不觉得天爱比哥哥差,天爱挺优秀的。天爱自己应对问题的能力,她在心友心理这一年的长进,包括之前休学的一年,她这两年的经历,我觉得比上大学宝贵很多,是很宝贵的人生经历了。
其实是否优秀,就是个人的评价体系了,不要被其他评价体系绑架,我觉得你得有自己的标准,你要自己认可。我觉得我更多的时候,给到天爱的是这种观念。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自洽,大家不拧巴。
而且人和人都是不一样,也一定是不可复制的。哥哥的路不能复制,那天爱的路,还有心友心理其他学习者的路,我觉得都不能复制。
06要给孩子足够的空间
艾:我对天爱放手,是我距离稍微远一点,并不是极端地直接不管了,只是让我自己稍微拉开一点。我没有太卷入,太卷入的时候我是不清晰的,因为人在其中是看不清的。
爸爸和哥哥,他们都会帮我就是拉开一点距离。我其实觉得养小孩和养花一样,如果你过度呵护,她真的长不好的。
打一个最简单的例子,就像天爱在直播里讲过的朱顶红的一样,她还种过彩叶芋,那也是一种球根植物。她种了三个种球,因为天天也没动静,后来实在忍不住了,她就把它扒开了,扒开一看,人家真的在发根。
它在长,你看着它没动,但是它真在长。我也是种了好几个的彩叶芋,我去年把种球收了,收了以后我放到旁边,结果它自己慢慢在发芽,我就赶紧给它种到土里了。后来,我没怎么管它,隔了好长时间,结果它都长出来了,都在发芽。它们在积蓄力量,等于说你这时候一定不要过度管它,甚至浇水都不用浇得特别多,干点也没关系。
所以说这个过程里,真的很给我启发的。
莫:扒开了,还能长吗?
艾:还是可以的,只要不伤到根。但如果你频繁扒,种球就会坏掉。卖彩叶芋的卖家总是说,大家把种子种进去以后,一定不要乱扒,要管住手。
我觉得我们家长也是,不要过度管孩子,让孩子过好自己的生活,我们家长自己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。孩子自洽的过程里,不仅不要去打扰她,你还要帮她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。
其实我觉得对家长说,如果不经历,也不会懂的。就像我养花,也养坏过很多,刚开始是一买一个坏,坏得足够多了,经验就这么积累出来了。那么对于孩子,在养育的过程里我也能慢慢地体会得到,一定要给到孩子足够的空间。有很多家长认为,我认为的好就是好的,但其实真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