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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个深圳打工人的故事（15）：江西老俵曾老板



我叫他曾老板，也叫他曾总，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，或者说我没能记住他的名字。

认识曾老板是通过他的同乡，也是我的一位朋友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——也是他们江西老乡经营的一家茶庄。

大约是在前年，我与曾老板第一次谋面，他给我的印象实在太过稀松平常——矮胖的个子，早秃的头顶，扁平的面孔，夹带着乡音的低沉的声音，平淡甚而有些乏味的谈吐……整个就像一个手里捏着点小权势的乡村干部，又像一个被国家征地发了一笔小财的开发区原居民。
   与别的小老板不同的是，曾老板还算平易近人，主动给我递烟倒茶，没有摆架子给我这样的打工者看。就凭这点，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，也让我对他陡生好感。

却仍是淡淡地聊些淡淡的话题，以社交的名义。

其实在见面之前也曾听朋友说过曾老板的故事，虽是雪爪鸿泥，却也勾勒出了一个靠钻营投机发迹者的轮廓，原来，他是靠关系替人办难办之事收取佣金起家立业的。

在一年多时间里，我和曾老板碰过几次面，都是在他的老乡开的那间茶庄，好象还一起打过一次纸牌，依旧言谈淡淡，关系也仍是淡淡。

上月，朋友约我到他的办公室去玩，进门就看见几个村妇模样的女子坐在里面，一问，一个是朋友的妻子，一个便曾老板的夫人。原来，朋友借用了曾老板开的咨询公司作办公之所。室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，据说是曾老板找书画家作的，除了操持旧业，他还倒腾起字画来。

那些字画实在平常，没有让我惊艳，但挂在公司墙上的营业执照让我心生波澜——上面的法人名字不是曾老板，而是一个女人的名字——据朋友说是曾老板老婆的名字。
 
除非另有隐情，否则在当今社会，让老婆作为自己公司法人代表的老板实在不多，尤其是在深圳这样灯红酒绿、物欲横流、充满变数的大都市。

那一刻，曾老板矮胖的形象在我心中高大起来。

不多久，曾老板回来了，寒喧一阵，便约好聚餐。一旁的曾夫人听说他又要出去喝酒，便板着脸孔粗声大气地喝斥他，不要喝醉酒，不要丢人显现……那情形，活象一个母亲在教导孩子。在几个客人面前被老婆冷言数落，曾老板居然面不改色，谈笑自若。这一幕让我又吃了一惊。

曾老板安排司机先送我回去拿东西，顺便将他的老婆和一对儿女送回家。下电梯时，我看到他的一对可爱的儿女，女孩白静秀气，透着文雅之气，男孩虎头虎头，露出大将之风。在电梯内，为着一件什么小事，曾妻对一对子女一番责骂，正是淘气年龄的两个小孩居然低眉顺眼，全无反抗之意。

无论是下楼还是在车上，对老公和孩子大放粗声的曾妻，居然对我柔声细语，有礼有节，谦让有加。

她原本并非泼妇，只是对家人管束得严苛，内心原是充盈着爱意的。

我先到约好的餐厅不久，曾老板便和几个朋友赶至。席间，他告诉我是推掉了一个地方吏使的邀约来赴会的。我向来不信商人巧言，但这次我信了曾老板。

席间，曾老板主动要了我的电话，又告诉我他的全名。只是，我既没有存他的号码，也忘了他的名字。
那晚，曾老板借着酒劲说起了他不堪回首的经历。原来，上世纪九十年代，初中毕业的他独闯深圳，吃尽打工苦头，看尽人情炎凉，最终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执着，一步步走高，在深圳买房买车，开公司，出人头地。

那天，海量的曾老板并无醉意，他主动提出帮我办某件事，尽管我知道此事根本无需他帮忙，但为了不却他的盛情，也就没有当面婉拒。

我忽然悟觉，其貌不扬、学历不高、读书不多的曾老板，何以能够左右逢源出人头地了。

乐观，开朗，热情，主动，爱交朋友，善于学习，敢于尝试，重情重义……也许这些特质便是他的特长和能力，也是他的成功之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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